近年来,国产动画电影再度迎来高潮期,给我国动画产业注入了新的动力。 以《大鱼海棠》《哪吒之魔童降世》《雄狮少年》《白蛇》系列等作品为例,分析动画电影在本土类型化和审美现代化两方面的叙
近年来,国产动画电影再度迎来高潮期,给我国动画产业注入了新的动力。
以《大鱼海棠》《哪吒之魔童降世》《雄狮少年》《白蛇》系列等作品为例,分析动画电影在本土类型化和审美现代化两方面的叙事风格特色,为今后国产动画电影的发展提供有益启示。
一方面以中国传统文化元素作为本土类型化的叙事基底,融入神话IP改编或立足于现实生活创作的动画本体内;另一方面在审美现代化语境下对叙事人物加以改造,对叙事时空加以设置,在互文与现实下构建新文本。
早期的中国动画电影因作品形式和内容选材汇集于一起,在风格上形成了独具一格的“中国动画学派”,具有深厚的东方文化底蕴。
另外,动画影片在人物设计、场景选择、时空设置以及故事情节提取等各方面虽做到了动画与传统文化元素相融合,呈现出极具民族艺术的风格特色,但在主题上仍局限于传统的创作思维。
直到《大圣归来》等影片的出现,才在叙事、主题和受众上突破了以往动画电影创作的桎梏,其内容以神话IP改编或基于现实土壤创作,在审美现代化语境下将传统民族符号和现代文化元素融入动画本体内,使影片的叙事风格逐渐与当下的时代背景、审美趣味和现代人的精神世界相对接。
站在中国动画电影史的门槛上,不难发现,2015年之前,国产动画电影的发展一直处于低迷的状态,在叙事上受限于传统创作思维,主题上难以脱离中国传统文化所强调的伦理教化,受众聚焦于低幼年龄群体,难以突破传播壁垒。
但2015年上映的《西游记之大圣归来》(以下简称《大圣归来》)不仅获得了票房和口碑的一致赞誉,而且又在融媒体的推波助澜下获得了极大的关注和热议。
这部“现象级”作品打破了中国动画电影固有的创作形式,把一个家喻户晓的传统故事改写为符合现代性表达的神话故事,最终这部影片以近10亿元票房获得了巨大成功。
随后一系列高品质的动画电影相继出现,如《大鱼海棠》、《白蛇:缘起》、《哪吒之魔童降世》、《姜子牙》、《白蛇2》等,这些动画作品都取得了不错的票房和口碑。
尤其是《哪吒》获得了近50亿元票房,可谓是国产动画电影之光。以上每部作品成功的背后都是以神话英雄架空文本,以互文性的方式完成动画电影的现代化改编。
而在2021年12月底上映的《雄狮少年》则是以现实主义为题材,聚焦于底层叙事、亲情叙事和成长主题,展现少年成长的励志故事,开创了现实主义题材国产动画电影的新范式。
该影片虽然在题材选择上跳出了神话IP改编的创作窠臼,但在叙事风格呈现上仍将传统文化元素融入动画本体,于动画技术的渲染下缝合现代性转化和本土化的裂隙,并基于现代观众多元化思维重构人物形象以及在叙事时空的梦幻设置。
“五千年的文明史赋予中国丰富深厚的民族文化资源,对于民族文化的汲取及民族特性的展现一直是国产动画电影的发展之路”。
由此看出,中国优秀的传统文化历经五千年的沉淀与洗礼,无不彰显着自身强大的文化自信和鲜明的民族特色。
在我国早期的动画作品中,虽受到了一定技术上的限制,但在内容上仍将传统文化元素与动画相融合,收获了不少观众的喜爱。
新时期改革开放以后社会经济的迅猛发展使中国迅速朝现代化迈进,中断已久的现代性再次回到人们的视野。
在快速发展的新媒体时代,若想将国产动画电影植入的传统文化元素与时代主流审美相契合,就需要以优秀的传统文化符号作为影片的依托进行现代化演绎,并结合现代语境下观众的审美趣味、精神需求等因素,打造出更加多元化题材的作品。
(一)基于神话IP改编
据中国青年报社的调查显示,传统文化在国产动画电影中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也是吸引观众观影的重要因素之一。
不管是早期的动画电影还是现代动画电影都将传统文化元素与动画本体相融合,根据不同时代背景和观众的审美形态创作新的文本故事。
而现代的动画电影最为显著的特点就是以现代视角解构经典IP文本,使其蕴含丰富的东方韵味和时代价值意义,正可谓“重要的不是故事讲述的年代,而是讲述故事的年代”。
具体而言,《大圣归来》《哪吒》《大鱼海棠》《白蛇》系列等作品取材于传统的经典故事并将其进行现代化改造。每部作品的成功无不将传统文化元素融入社会文化语境,体现着传统与现代文化价值观的融合,彰显着中国民族风特色,并在情感和文化认同方面与观众形成了长期的契约关系,达到了自我意识与社会文化的镜像统一,使自己的思想意识与动画文本产生情感共鸣。
比如《大圣归来》改编自我国四大名著之一《西游记》,将人们耳熟能详的“西天取经”故事转化为孙悟空在江流儿(幼时的唐僧)的鼓励下完成自我蜕变的故事。
在经典原著背后所展现的价值理念是佛道思想上的碰撞,具有教化意义的功能,显然在现代社会下,这样的传统价值观已不适合主流时代观众的审美价值。
而改编后的《大圣归来》基于神话IP文本着力凸显孙悟空“成长”的叙事精神,这种成长叙事不局限于身体的成长,更多是关于精神层面的成长,通过人物的涅槃成长或者说主体性的建构,缝合了不同代际下人们成长的叙事精神,在保留原著所传达的匡扶正义价值观的同时大胆创新,赋予动画电影更多的时代价值意义。
《大鱼海棠》影片主要以本土传统文化为立足根源,取材于道家《庄子·逍遥游》典故,在现代审美视角下将其进行创造性转化与创新性发展,阐释中国文化符号“天人合一”的内在意蕴以及对中国哲学价值观的深层表达,将传统文化的价值精髓与现代审美文化理念相缝合,以此反映当下人们的审美趣味与时代价值观。
《哪吒》《姜子牙》等作品重构了主人公的行为逻辑,批判了原著中重神权、服从命运论的陈腐观念,以现代视角解构了传统伦理价值观,又根据新时代文化精神内核重构了现代文化价值理念。
在人文精神层面不单单继承了“忠孝仁义、济世救民”的传统伦理价值观,又融入了对现代价值观的深刻思考,与原著精神文化内核形成了互文。
(二)立足于现实生活创作
中国动画电影在题材上不是只有神话故事改编而来的,也有立足于现实生活创作的作品,脱离神话场域架构全新的故事文本。
那么要创作出与神话故事改编比肩的动画,则需创作者以本土传统文化元素作为基底,其场景设计、人物刻画等都要体现出中国文化精神面貌,既要立足现实、反映现实,又要在文化上产生集体认同感、在情感上产生共鸣。
国产动画电影在题材选择上多以神话IP改编而来,而2021年上映的《雄狮少年》则是一个全新的原创IP作品,开辟了国产动画创作的新赛道。
该影片架空了传统神话故事文本,以现实主义题材为主,对人物塑造不像孙悟空、哪吒一样有着神通广大的本领,而是选择身在城市打工的边缘人物。
通过三位小人物对舞狮梦想的执着,“舞狮”这一民间艺术不仅是一种表演活动,也是代表那些为梦想奋斗的普通人,更是一种对自我身份的认同。
符合现当代人们对理想生活的憧憬,反映当代中国人的精神生活面貌,同时更渗透着对传统文化的宣扬和继承,让我国舞狮表演在现代文化与民间文化的挤压下重现大众眼前。
另外,在内容的呈现上立足现实,体现了对留守儿童和社会生存状况给予的人文关怀,关注了城市化进程中人的生活困境。
这部影片虽在题材上摆脱了以往“神仙打架”的奇幻动画电影题材,但在影片故事的构架中依旧遵循成长的叙事模式,借助于中国优秀的传统文化艺术作为基底叙事,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
近年来热映的动画电影,无论是基于神话IP改编,还是立足于现实生活创作的新文本,其价值体系的建构都离不开中国优秀的传统文化,实现观众对文化深层心理的满足,与当下观众的现代化审美趣味相契合,打造出属于中华民族独有的动画电影作品。
另外,有关原创现实题材的动画电影产出并不多,但如果能为国产动画作品开辟新的赛道,那么原创文本将是影视创作者发力的新方向。
互文性是指一个具体文本与其他文本之间的关系,任何文本都不可能独立存在,都或多或少有另外一种文本作为依托,与之产生关联。而近年来的动画电影大部分改编自神话IP,或立足于现实生活创作,两者亦以互文性为根基。
立足现实建构动画作品,深入挖掘时代价值内涵,汲取经典原著精髓或传统文化内核,契合当下时代核心价值观,在现代审美观念下对叙事人物加以改造,对叙事时空加以设置,以此塑造新文本故事。
(一)现代审美下叙事人物的重塑
我国早期的动画电影在叙事人物方面,都逃离不出赋予人物神权的叙事逻辑,即主人公具有神通广大的本领,并拥有一身正气的完美形象。
但近年来国产动画电影在塑造人物方面发生了巨大的变化,以现代视角对叙事人物进行解构,塑造出为时代而生的人物角色。
一是对经典人物进行改造创新,打破了二元对立的人物关系;二是借助经典神话IP改编外壳或立足于现实生活塑造全新的叙事人物,两者在互文和现实的构建中使大众群体对叙事人物产生情感体认。
一是对原著中经典人物进行改造创新,打造一部观众既熟悉又陌生的动画作品。
到了2021年《雄狮少年》这部影片可谓是完全脱离神话IP进行创作的现实主义题材,在建构叙事人物上进行了新创作,即选取的人物都是社会底层的小人物,为创作新的文本故事奠定了叙事表达的基础。
因此,从《白蛇:缘起》中的宝青坊主双面女这一初次亮相的新人物到2021年放映的《雄狮少年》以全新的故事人物脱离神话IP进行创作的现实主义题材作品来看,当下的国产动画电影对构建新的叙事人物是值得考虑的。
(二)视听演绎下叙事时空的设置
“任何一部电影都是时间与空间相交织的复合叙事体,故事最终的呈现也在两者的协力下实现其意义和价值。”时间的表现必然要依靠视觉画面而存在,两者相辅相成,缺一不可。
在动画电影中,叙事时空的设置会直接影响影片的叙事结构和主题风格,特别是对奇幻类动画电影尤为明显,往往通过建构一个与现实世界平行感知的非现实时空,呈现出梦幻交织的叙事风格。
总之,任何作品都是以时间为经度和空间为纬度组成的时空维度。
近年来,国产奇幻题材的动画电影对叙事时空的设置更具依赖性,往往通过建构新的叙事时空推动剧情的发展或创造一个全新的故事。
在《哪吒》中太乙真人的法宝“山河社稷图”,即一个与现实世界平行感知的非现实时空,主人公通过毛笔可随意画出自己想象中的世界,给观众创造了一个奇幻美妙的新时空。
这一新时空的再造不仅是哪吒命运的转折点,也为讲述新故事提供了叙事表达的新途径。
《大鱼海棠》在现实世界之外搭建了一个平行时空,即那里的神掌管着世界万物的运行规律和人类的灵魂,以此来反映“天人合一”的内在意蕴。
三是在修罗城中又架构出另一个叙事时空,即小青在黑洞里与法海决斗的空间。
后两个叙事时空消弭了时间的流动感,不再刻意凸显时间的正常叙述,其中,最为典型的是小青在黑风洞中与法海决战的场景,通过与洞外时空的对比隐喻了主人公“心境”的变化,具有很强的艺术表现力与动画文本再创新的能力。
现实题材的动画电影在叙事时空设置上虽没有时间与空间的多重变奏,也未能呈现奇幻而又神秘的想象空间和主题风格,但依然遵循着以空间画面赋予电影的时间张力,又在时间的流变中展现故事情节的生活面貌。
中国动画电影无论是互文于神话IP改编,还是契合现实生活打造新的故事,都以人物形象的重构作为叙事表达基础,以时空的再造作为叙事表达途径。
在现代审美语境下结合历史与当下、现实与虚构的美学艺术风格,塑造出反映时代精神面貌与民族特征的叙事人物和富有诗意般的意象空间,拓展了动画题材的多元类型,实现了新文本的创作,为大众提供了别样的新故事。
中国动画产业不仅拓展了观影群,还形成了一套固有的创作模式和叙事风格,即以中国传统文化元素作为本土类型化的叙事基底,融入神话IP改编或立足于现实生活创作的动画本体内,并在审美现代化语境下对叙事人物加以改造,对叙事时空加以设置,在互文与现实下构建新文本,创造出能与大众产生情感共鸣的动画作品。
但需要反思的是,近年来的动画电影大部分是以神话IP改编,很少立足于现实生活进行创作。
要想在动画产业领域占有一席之地,不仅要做到深入挖掘传统文化资源,反映时代价值内涵,而且也要拓展多元化的题材类型。